银鳕鱼艾斯

牛及|目光

目光

 

偏白布视角下的牛-->及,含白布单箭头牛岛,以及少量岩及预警。

原作高中时代设定,没有逻辑,全是bug

本质是all及人的多角混乱胃痛口嗨,谁都不曾得到谁。果然胃痛文学就是最香的……

 

1

IH决赛刚刚落下帷幕,白鸟泽以3:1的比分战胜了青叶城西,进军全国。宫城体育馆的更衣室里充斥着新鲜的汗水和阵痛喷雾混合的味道,酸涩中带着些许苦味。白布贤二郎进入白鸟泽学院已经有三个月了,他终于能够以更近的距离,在赛场边上的替补区注视那个代表着绝对力量的身影高高跃起、并用一记重扣击垮对面的高墙。这是他第一次看白鸟泽和青叶城西打比赛,青叶城西的二传手及川彻他早在国中就有所耳闻。同样作为二传,白布不得不承认及川大概是他难以比及的存在。精湛的托球技巧和强劲的发球倒还是其次,及川的领导能力、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强烈的攻击性是白布不具备的。他深刻的明白这一点,但并不认为这样的能力适合于所有的队伍,尤其是白鸟泽。

首发队员以及陆陆续续换好衣服,走出了更衣室,白布却没有见到牛岛若利的身影。他走进更衣室查看,看到了已经换好衣服,却坐在长椅上似乎没有离开意图的牛岛若利。

 

“牛岛前辈,鹫匠教练已经在催了,你不走吗?”

 

天童觉慢慢悠悠的拉上运动外套的拉链,走向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啊,一年级的后辈还不知道吧。若利君在跟青叶城西打完比赛之后总有些‘个人事务’要处理,贤二郎还是就不要打扰前辈了~”

 

牛岛若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淡的说,“天童、白布你们先坐校车回去吧,帮我向鹫匠教练说一下,我待会跑步回学校。”

 

“祝你好运哦若利君~” 天童觉玩味的一笑。“嘛嘛,快走吧贤二郎,要不然鹫匠老爷子可要发火了。”他边说边把白布拉出更衣室,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白布忧心忡忡的回头往身后频频望去,“天童前辈,牛岛前辈真的没问题吗?”

 

“唔……”红发副攻手把双手背在了脑后,“问题倒是应该不太会有,只不过可能会再受一次打击就是了。”

 

打击?白布贤二郎很难想到有什么能打击到牛岛若利。在与牛岛相处的这几个月里,他认识到这位看似可怕的全括前三扣球手其实是个非常单纯的人,甚至,纯粹到了有些令人无语的程度。作为一个“超级排球痴”,牛岛生活的一切都是围绕着排球的,和排球无关的任何东西都难以引起牛岛若利的注意。宫城毫无疑问没有比牛岛若利更强大的攻手,同样被称为强豪的青叶城西今天也才勉强从白鸟泽手下夺下一局,所以说这个环境下应该没有什么能够打击到牛岛若利才对。

 

白布无比想要离他们的王牌更近一步,继续追问道:“打击的意思是……”

 

“就是第无数次吃闭门羹的意思~”

 

天童觉开始哼起他自创的怪异小调,白布见很难再从这个性格乖僻的红发前辈口中问出些什么,便停下了脚步。

 

“那我还是等一下牛岛前辈吧。麻烦天童前辈跟鹫匠教练说一下了。”

 

“诶——” 天童眯起红色的瞳仁,悠悠的说到:“贤二郎还是跟校车回去比较好哦。”

 

白布继续坚持,“没关系的,我刚刚没有上场,体力很充足,我待会和牛岛前辈一起回去就好。”

 

天童觉无奈的摊了摊手,“嘛,一个个的怎么都这样执着…… 算了,随便你吧贤二郎,见一下或许也好。”

 

白布掉头往通向更衣室走去,还未进入运动馆后门的走廊,就听到了牛岛若利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及川。”

 

白布一愣,心想牛岛前辈……是要找青叶城西的及川?明明在场上没看到他们有任何交流,不像是很熟的样子。他停在后门走廊门口,走廊内的两人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白布觉得这好像不是他应该打搅的场景,便站在紧挨着走廊入口的墙边。

 

另一个声调略高一些声音紧接着响起,“小牛若你不跟着白鸟泽回去在这里干什么。”

 

空荡的走廊放大了二人的对话,站在门外的白布听的一清二楚,从走廊地板的反光也能看清两人的位置。白布产生了偷听对话的愧疚感。他不是会故意听人墙角的人,但毕竟现在闯入对话更不合时宜,他自我安慰般的为自己开脱。虽然白布明白真正的原因是说话的人,牛岛若利——他从国中开始暗恋的对象。

 

白布发觉自己的心思是在国中三年级的时候,那时他已经默默注视牛岛若利一年了。明明还只是高一生,牛岛若利的身高丝毫不逊于高三的前辈,傲人的肩宽也让他看起来充满力量感。那个身影在宫城体育馆高高跃起的时候,屋顶的白炽灯打在他的身上,随着他鬓角划下的汗珠反着白光。

“嘭!”球被重重的扣在网的另一边,那几滴汗水也落在了塑胶地板上。裁判干脆的哨声给白鸟泽添加了一分。这位得分的扣球手没有喊叫,只是把那只左手在胸前用力的一握,手臂上充血的血管和青筋看的一清二楚。在那个瞬间,有什么东西像是被砸入赛场另一边的排球一样,撞到了白布贤二郎的心里,他趴在二层看台的栏杆上,炯炯的目光炙热的注视着白鸟泽仅仅一年级的王牌,并下定决心要为这个人托球,和他一起站在赛场上。

 

牛岛的下一句话打断了白布的思绪, “及川,我只是想跟你说话。” 一向强硬的王牌此时的语气竟透着一丝小心与试探。

 

及川彻抱起手臂,没好气的说道:“啊你看不出来及川大人 并 不 想 跟你说话,也不关心你要说什么吗。”

 

牛岛显然没有被及川的消极态度而影响,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相信今天的比赛也能让你看清,青叶城西是赢不了白鸟泽的。转学来白鸟泽吧,及川,你应该来我身边,春高白鸟泽一定能进军全国,我会和你去到你一直想去的舞台——”

 

“呵,”及川带着怒气的冷笑打断了牛岛的话。他眼里一暗,再次把目光转向牛岛的时候,瞪圆双目,眼底里像是带了两团火焰。他嘴角扯出一个带着怒气的弧度,乍一看像是在笑,实际却更像威胁,“事到如今,我相信牛若你也能看清,我 死 也 不会去白鸟泽吧。”

 

牛岛若利不太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和及川彻说话的时候,及川几乎总是在生气。他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及川彻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不明白及川为什么就是不接受这个显而易见的现实。及川对牛岛若利摆臭脸,说尽所有尖酸刻薄的讽刺言语,仿佛把这些锋利的话当作刀子,想刺入牛岛若利的身体。及川彻像只呲牙咧嘴、嘶吼示威的小兽,警告着牛岛若利这个入侵者不要再往前一步,威胁自己的信仰领地。但牛岛若利的迟钝似乎给了他天然保护层,无论及川彻用语言向他怎样刀枪剑雨,他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一步一步坚定的向及川彻逼近。

 

“如果你就是要说这些,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二传手说着想要转身离开,却被牛岛一把抓住了手腕。及川的肤色比一般的男生要白,身材高挑骨架却没有很大,手腕相比牛岛的纤细了很多,此时被扣下的球能反弹到看台的左手紧紧握住,难以挣脱。

 

“喂,小牛若你干什么。”

 

看到及川要走而下意识做出这个动作的牛岛若利一时没有接话,只是用左手紧紧攥着眼前的手腕。

 

及川又挣了几下仍然未果,终于开始气急败坏起来,“你快松手,小牛若!抓着人不让走还也不说话,你是一头蠢牛吗,快松开!”

 

牛岛无视了棕发二传手的咒骂,只是接着说:“及川,你为什么就是拒绝承认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呢……”

 

及川彻还在挣扎着,“什么显而易见的事实,有谁能保证你一直会赢下去吗,下次一定把你打的落花流水,可恶啊小牛若快放手!”

 

 

白布贤二郎犹豫着要不要走进走廊去打破这个僵局,即使那里看上去没有他插足的地方。但另一个人在白布踏入走廊之前抢先打断了牛岛和及川的僵持,青叶城西的黑发主攻手满脸不耐烦的从运动场的方向走出来。

 

“垃圾川,你还在那里磨磨蹭蹭什么!”

 

岩泉一马上注意到了抓着及川彻手腕的牛岛若利,他脸色一沉,大步流星向二人走去。

趁牛岛的注意力转向快步走来的岩泉的功夫,及川使劲把手腕从牛岛若利左手的钳制中挣出来。看到岩泉一的及川彻像是被人欺负的小孩看到了为自己撑腰的救星,马上贴上去展示自己被欺负的“证据”,“呜呜呜小岩,及川大人哪有在磨磨蹭蹭,明明是小牛若骚扰及川大人,不让我走!”

 

“吵死了啊,混蛋川。”

 

“哈?小岩为什么要凶我啊!我明明是受害者,受 害 者!你看小牛若把我的手腕都掐红了,疼死了!”

 

“你是什么细皮嫩肉的大小姐吗?娇气川!”岩泉一虽然嘴上仍不饶人,但看到及川彻手上的红红的指痕之后显然眼神里对牛岛若利充满敌意起来。

 

“对不起,及川,我不是有意的。”牛岛若利打断了青叶城西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他向黑发主攻手简短致意,“岩泉。”

 

岩泉回敬了同样简洁的一句,“牛岛。”

 

牛岛若利对岩泉一没有什么好感。

一般来说,牛岛若利对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看法,他的价值体系是围绕排球构建的。打的好的人自然值得他的尊敬,打的不好的人牛岛对他们没什么好说的。但牛岛若利有极强的自尊心,强烈的自尊不仅体现在排球上,例如日向翔阳这种不屈的挑战者偶尔会激发他想要将人击倒的心态,有时也会扩展到除了排球的其他方面,只不过牛岛若利本人对此通常鲜有察觉。

牛岛的直觉告诉他,他不想看到这个黑发主攻手站在及川身边。岩泉一明明无法让及川彻发挥出他最强的实力,青叶城西没有人能让及川彻最大程度发挥出他的潜能,是及川彻调动着青叶城西最大的潜能。但在牛岛若利的眼里,即使是如此的青叶城西仍然不值一提。他不能理解为何及川选择留在这个不能让他发挥出最高水准的地方,也不要去白鸟泽;为什么黏在每天对他又打又骂的岩泉一周围,也不愿意站在自己身边。

 

 “今天你们打的很努力,” 牛岛若利以俯视的目光看着略矮于他的岩泉,“但以青叶城西的实力是无法打败白鸟泽的,我只是想让及川明白这点。”


这句话显然戳到了岩泉的痛处,他上前一步站在及川前面,毫不退缩的直视着牛岛若利,“青叶城西能不能打败白鸟泽不是你能决定的。管好你自己的事,牛岛,输赢在赛场上决定。”

 

走廊里的气氛在牛岛若利和岩泉一的对峙中将到了冰点,空气中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碰撞、拉扯,像是给青叶城西的两人和白鸟泽的牛岛中间竖起了一层极薄的、撑到极致的透明屏障,一层再有谁向前一步,就会马上被捅破的屏障。

 

及川彻收起面对岩泉的嬉皮笑脸,难得的认真起来,抬起下巴冷冷的说:“小牛若,我不会去白鸟泽的,别再跟我说什么可笑的话了。下次赛场上见的时候,你把脖子洗干净了等着,青叶城西一定会击败你。”

 

及川的目光在白鸟泽的王牌上停留了两秒钟,发狠的眼神像是要把牛岛的胸口刺出个洞来,然后头也不回的往赛场正门走去。岩泉没说其他的话,只是多看了牛岛几秒,便转身跟上了及川彻。

 

 

白布贤二郎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渐渐变小,直至再听不到。他思绪混乱,脑海中只能听到一个声音不断回响

 

“及川,你应该来我身边”

 

天童前辈说的“打击”是指被及川彻拒绝吧。那“第无数次吃闭门羹”…… 是说明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吗…… 牛岛前辈想让及川来白鸟泽当他的二传手。虽然濑见前辈也很优秀,但及川现在确实是宫城最优秀的二传手没错。但他的那种,锋芒毕露、控制欲极强的指挥风格,真的适合白鸟泽吗?即使是现在,鹫匠教练还会数落攻心过强的濑见前辈妨碍王牌最大程度的发挥,白鸟泽需要的,是一个让团队稳定运作的齿轮。牛岛前辈难道想要听令于及川那样的二传手吗。

白布走到走廊入口,看到穿着紫色白鸟泽运动服的高大王牌的背影,他暂时按下思绪。

 

“牛岛前辈,天色不早了,还是快点回学校吧。”

 

牛岛若利听声转过身来,看到白布便向走廊门口走来,“白布,你没走吗?”

 

白布贤二郎也向他的王牌走去,“我不着急,就稍微等了一下牛岛前辈。”

 

牛岛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谢谢,但你不用等我的,跑回学校太辛苦了,还是和天童他们一起回学校早点休息的好。”

 

 “没关系,我自己愿意等的,”白布苦笑着咧咧嘴,“牛岛前辈不用在意就好。”

 

没再多说什么的牛岛微微点头,跑了起来。白布跟在那个高大的身影后面——是我自己愿意追随这个身影的。我从远远的在看台上注视他,走到现在在赛场边注视他,我一定会站在他的身边,在赛场上为他托起高球,从最近的距离注视他。

 

 

2

再一次见到青叶城西的二传手是在三个月后的春高。在那场比赛上,濑见英太状态不佳,白布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被换上场,为牛岛若利托球。与及川彻站在赛场的两边后,白布贤二郎非常确定,他不喜欢及川彻这个人,不管是他轻浮张扬的性格,还是在赛场上的模样,白布都看不惯。

明明无法战胜白鸟泽,还要装作运筹帷幄的样子操纵队友,那种在苦苦挣扎中还要装作游刃有余的姿态让白布觉得虚伪。像白鸟泽的底层逻辑一样,白布相信纯粹的力量,并且,他决心为绝对的力量献上他全部的忠诚,成为最不起眼的二传手。不是针锋相对的攻击性、运筹帷幄的领导力、精准如机器一样的技巧;绝对的忠诚,才是白鸟泽的主将真正需要的东西。

 

但最刺痛白布的,还是牛刀若利对及川彻莫名其妙的执着。

白鸟泽仍然不出意外的战胜了青叶城西。或许是因为上次收到了岩泉的警告,牛岛这次没有单独留下,而是在赛后队员握手致意时,白布听到牛岛向网对面的及川说道,希望他能重新考虑自己的决定。

及川彻对牛岛若利一如既往的不留颜面。他使劲把手从牛岛若利的手中抽出来,发红的眼眶狠狠的瞪着白鸟泽的王牌,恶狠狠的丢下一句“不劳小牛若费心”就转身走开。

 

白布站在牛岛若利斜后方,默默看着他们的王牌。那个高大的身影后知后觉的放下还悬着的手,凝视对面二传手离开的背影。青城的黑发主攻走向他们的二传,在他的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两人融入其他青绿色,向看台鞠躬致谢。

白布注意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牛岛攥紧了拳头,小臂上的青筋和血管大概因为刚打完比赛的缘故,在灯光下看的一清二楚。这次握拳的感觉和比赛得分后那种干脆而充满力量的一握不同。现在的牛岛似乎因为用力浑身都有些僵硬,压抑着的情绪在心底酝酿,没有被直接抒发。仿佛虽然赢了比赛,他却比比赛开始之前还要不甘。

片刻,牛岛很快回过神来,转身归队。他们前后走出了体育馆,白布用余光悄悄瞥向他的前辈,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如此沉默的反应不像是一个刚赢了比赛打进全国大赛的王牌。

 

白布低着头跟在牛岛身边沉默的走着。突然,王牌像是意识到了他的存在:“白布,今天最后的托球很顺手,辛苦了。”

 

低年级的二传手一怔,抬头看向他的王牌,语气已经难以抑制的有些颤抖,但还是尽量保持着平时的冷静:“这、这是我应该做的,牛岛前辈。”

 

炙热的情愫在白布的心里暗涌,雀跃、感激、酸涩一股脑涌上心头,热流直冲眼眶。他连忙再次低下头,不敢再看仍然沉浸在思绪中的王牌。年轻的二传紧紧的咬着下嘴唇。今天他首次和牛岛若利一起站上了赛场,实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甚至受到了王牌的认可。

可为什么,即使如此,牛岛若利不曾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仍然让他的心苦涩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在高一的暑假,鹫匠教练提高了使用白布的频率。他终于在高二开学,牛岛他们那届进入高三的时候,通过自己的方式,向鹫匠证明了自己具备成为一个合格齿轮的品质,当上了白鸟泽的首发二传。

 

团队很快适应了白布稳健干净的托球风格。牛岛若利对教练做出的这个决策没有表达什么意见,他直接的向白布表达了唯一的要求——无论任何时候,都能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牛岛保证,如果感到犹豫,就把球给自己。

超级王牌直视着白布贤二郎,金棕色的瞳孔里透着万分的坚定和绝对的自信——“给我一个高球,我一定就能得分。”

站在这个人面前,一种强大的、无人可以忤逆的气场迎面扑来。白布做出毫无顾忌的使用牛岛的承诺,其实牛岛不用说什么,他也会如此。全心全意的为王牌开路,最大程度的使用和保证王牌的发挥,献上他全部的忠诚。这一切,是他已经追寻太久的东西。

但这次的对话对他来说仍然有着不可磨灭的意义,这个协议,是牛岛与他之间信任的证明。

 

而且,牛岛会提出如此的要求,说明他很清楚自己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二传。

所以白布贤二郎无数次的想要问牛岛若利:你真的想要及川那种个性张扬、控制欲和攻击性都如此强烈的二传手吗?那样自大、锋芒外露的二传手真的适合牛岛前辈吗?我做牛岛前辈的二传手不好吗?我全心全意的忠诚,难道不才是你最需要的东西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及川彻呢。即使他一直拒绝牛岛前辈,不断伤害牛岛前辈,为什么还是一直在注视他呢?

 

而在这些问题之下,他最想说的话终究是——为什么你的目光不能落在我身上呢,一秒也好。

 

 

3
牛岛若利在高中的最后一场比赛没能对上他们的宿敌青叶城西。

半决赛那天,打完比赛的牛岛在看台上看了青城和乌野的对决。看到及川作出正确的预判,全力向日向翔阳扣下的那个球扑去,却仍然没能将那球救起后,牛岛像去年一样留了一句不用等我回去,就走下了看台。坐在一旁的白布此时非常清楚牛岛的去向和意图,没有再像一年级的时候一样好奇的跟上去,毕竟只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罢了。

 

等牛岛回来的时候,只有白布还留在看台上。白鸟泽王牌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白布和他朝夕相处多了,能感受到弥漫在牛岛周围的不愉快。

 

白布在沉默中先开了口,“青叶城西输了,牛岛前辈会觉得遗憾吗?”

 

“为什么要觉得遗憾?”

 

啊,果然是牛岛前辈,白布心想。 “因为这样明天决赛就不能对上青城了。及川前辈……不是牛岛前辈的宿敌吗。”

 

“我从未觉得及川是我的宿敌,虽然他大概觉得我是他的宿敌。”

 

“那,牛岛前辈……” 白布贤二郎终究忍不住问到,“是……喜欢及川前辈吗?”

 

牛岛若利显然没有料到白布的这个提问,他猛地一愣,只脱口了一句什么意思。

 

“牛岛前辈一直这么在意及川前辈,不管他怎么无视你,拒绝你,对你无理取闹的发脾气,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注视着他,要他来白鸟泽,果然是喜欢及川前辈吧。”

 

牛岛若利再次像个机器人一样的重复了一遍他的标准答案:“我只是觉得及川是一位优秀的二传手,他的才能不应该被埋没在青叶城西。”

 

“可我们多次打进春高,见过那么多的队伍,其中也不乏优秀的二传手。影山、宫侑、饭纲…… 及川前辈虽然优秀,却也不算独一无二。为什么牛岛前辈不让其他的二传手也来白鸟泽呢?”

 

“那样是不可能的。”

 

“那让及川来白鸟泽就可能吗?”

 

“我……” 牛岛若利像是突然被说中了心事,陷入了一种迷茫的思绪里。“至少他曾有机会选择来。”

 

白布继续步步紧逼,“但及川前辈拒绝白鸟泽的高中特招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牛岛前辈不会真的认为及川进入青叶城西之后还会选择转学来白鸟泽吧?”

 

“我以为如果我能说服他的话……”

 

“即使三年过去了也是如此吗。”

 

牛岛若利没有再回答。

 

“所以说,牛岛前辈果然是喜欢及川前辈吧。”

 

“这样,就是喜欢吗?”

 

白布贤二郎低下头,不敢再观察牛岛若利的反应。“至少在我看来,这样契而不舍的注视和不断追寻的目光,是的。”他继续喃喃的说道:“牛岛前辈不知道你看着及川时的眼神,但每一个见过你那种眼神的人大概都能感觉到,你目光里蕴含的欣赏、渴望、和求而不得的执着。”

 

就像我看向你时那样。

白布在心里默默的念到,但终究无法把这句话说出口。

 

 

原来我是喜欢及川吗…… 牛岛若利陷入了沉默。

他从来没有真正仔细的剖析自己对及川的执着究竟是因为什么。这份执着的核心被掩盖在“理性选择”的外表之下,从起初的一个火苗演变成在牛岛若利心里暗涌的炙热岩浆。

 

最初在国中时期见到及川彻的托球时,他马上对这个二传手产生了欣赏和向往的心情。这个棕发的漂亮男孩无疑是宫城那时最优秀的二传,于是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希望和这个人成为队友”的想法。从小成长在“每个人的强大能够成就强大的队伍”的理念下的牛岛自信的认为,他这个希望迟早会实现的。只要等到高中升学,喜欢收集强者的鹫匠教练一定会向及川抛去橄榄枝。而白鸟泽是宫城最优秀的队伍,加入白鸟泽显而易见是理智的最优选择,于是,牛岛若利理所应当的相信及川彻没有不加入白鸟泽的可能。等那之后,及川就不会再跪倒在球网对面,红着眼,咬牙切齿的瞪着他,露出那种想要把他千刀万剐的表情。

 

大部分人应该都不会喜欢被这种目光注视。而且理智上来说,他应该不想让及川露出这种不甘又倔强的表情,因为他从未觉得及川和他是敌人。及川彻对于牛岛若利,是本应并肩的队友阴差阳错的成为球场对面的对手。从始至终把对方当宿敌的,其实只是及川彻一人。

但牛岛并不讨厌及川怒火中烧的眼神,或许,他甚至是享受这样的眼神的,它让牛岛感到兴奋。牛岛最讨厌面对的,是及川包在外面的那一层轻浮而嬉皮笑脸的伪装。他应付不来及川玩笑一样的话,圆滑的反应,和变着法的讽刺。手足无措的牛岛只能用他熟知的方法,直接的刺破及川的保护层,不管在场上还是场下,打出一个又一个干净利落的直球,把及川的伪装击得分崩离析。只有那时,他才能看到裹在一层层保护套下的真实的及川,没有保护也毫无保留的及川,是牛岛若利最初迷上的东西。他是炙热的、好胜的、骄傲的、敏感的,像一团燃烧的烈火。这团火被包裹在青色运动服的保护下,从外面看上去总是冷静的、洞察的、运筹帷幄的、游刃有余的。但及川本质的内核仍然会从他一个个的“杀人发球”和一记记锋利的传球中透出来。

及川的火焰必须需要外界燃料的支持,来越燃越烈。而正是牛岛这个无法战胜的存在助长了及川的火焰,歪打误撞的不幸成为了这个外因。

 

牛岛若利盯着那些透出的火光,想要抓住那把骄傲的烈火。出于这个动力,他才坚持不懈的接近及川,一次一次的提议让他来白鸟泽,即使知道及川彻会生气,因为牛岛若利就是想看及川针锋相对的那副样子。及川倔强的狠话让牛岛无比期待他们下一次的对峙,并不因为他觉得青城对白鸟泽有什么威胁,他对自己的胜利深信不疑。而是因为他想要见再到“真正的”、毫无保留的及川。

但牛岛愈是向及川走近,愈是被他灼伤。起初一个单纯的甚至算不上愿望的想法,在及川彻一次一次的拒绝下在他的心里酝酿,变成了如今这个偏执的执念。这两人在球场两边六年的纠缠里互相成就了彼此,也都成为了执念的奴隶。

 

这份执念激起了绝对王牌暴虐的一面。每一次击碎及川的伪装,看到脆弱却炙热的棕发青年红着眼眶,脸上还挂着不知是泪珠还是汗珠的时候,牛岛只想进一步揉碎他,得到他心甘的臣服。

 

牛岛突然觉得有些苦涩。明明最初是想要和及川成为队友的,他也一直相信着自己是纯粹的想要和及川成为队友。但最初吸引他的及川的内核,在他们站在对立面的时候才最能彰显魅力。到高三结束,他才明白过来及川对他来说是多么独一无二的存在。但他们明天已经无法在赛场上相见了。

所以…… 牛岛心想,我是在感到遗憾吗。

 

 

4

后来,虽然那年春高白鸟泽没打入全国,牛岛也早就收到日本青年队的邀请,高中毕业后进入了东京顶尖的大学,同时在国青队训练,后来加入Schweiden Adlers, 日本V1联盟最强的俱乐部之一。

白布贤二郎一年后从白鸟泽毕业,也去了东京。但他选择了医学院,没有和牛岛就读于同一所学校,也没有再继续打排球。他偶尔跟前辈保持着短信联系,仍然经常去看牛岛若利的比赛,回到了最初的开始,在看台上注视那个强大身影的时候。白布不知道牛岛若利是否注意到过自己的目光,眼神的话题在他强硬的让牛岛认清情感的那个春日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

 

他也终究没有向牛岛说出过他青春时期的情愫,无疾的暗恋也在随着时间和距离慢慢变淡,再次看向牛岛的时候,眼神里除了眷恋和遗憾外,更多的是强烈的自豪。牛岛绝对的强大仍然会让他热泪盈眶,他曾经给这样强大的王牌托球。他曾经,无数次喊着“牛岛前辈”把球向后托去,然后顺着排球流畅的抛物线侧过头看去。他的王牌会仰着头,剑一般锋利的眼神锁定在球上,向前助跑,跃起,完美滞空,把球毫不留情的扣下。

 

 

2020年东京奥运会的时候,白布去看了日本对阿根廷的现场。或许,是想给自己的青涩的无疾而终的感情画上一个句点。

 

一身白衣的牛岛若利和身穿蓝色的及川彻仍然站在球场对面。

阿根廷二传手发球的时候,白布没有看满场大屏幕上及川彻的特写。他注视着牛岛若利,从始至终的注视着牛岛若利,而他注视着的人的目光,落在球网对面那人的身上。

 

日本重炮全神贯注的盯着穿着蓝色队服的男人把球高高抛起,那个眼神和高中时期认真起来的牛岛若利极其相像。金棕色的眼睛里静的吓人,彰显着惊人的集中力。但那眼神并不是寂静的一潭死水,更像是风浪来临前的平静,能量在眼眸中暗涌,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东西好像在下一秒就要迸发出来。

阿根廷队的球压着边线落下,日本队被及川的发球得了一分。一向面无表情的日本王牌嘴角露出了一个弧度,那个弧度是他只会给予对面那人的认可和欣赏,似乎还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自豪。乍一看好像是有些荒唐,日本重炮,在阿根廷二传发球的时候,感到自豪。但白布贤二郎清楚那份自豪的来源,那不仅是对及川彻的认可,也是对牛岛自己中学的追忆,和对他从未改变的“及川彻是个优秀的二传手”这个最初想法的认可。

但牛岛若利高大的身躯丝毫没有放松,马上摆好应战的姿势准备下一次接球。他双腿微屈,扎稳在赛场上,宽大的背部向前微倾着,以一个稍稍向上的角度望着及川彻。那双眼睛又暗了一个度,往常如冰山一样冷静又可靠的日本王牌此时的脸上,全是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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